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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邂逅了今生的梦中情人

作者:吴莹滨 文章来源:日本新华侨报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4-11-26 6:24:05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2008年1月4日,终于盼来了金沢出张所给我的通知书,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纸黑字在“再入国3000日元 6000日元”处用油笔已经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我的心里不安地乱跳,我两个多月虽然是给自己一起生活的丈夫清扫ごみ屋,但对于我一个在中国一直每天工作的职业女性,这简直是在“蹲监狱”,活受罪啊!用语言实在是难以形容这两个月以来我心灵深处的感受。


为什么给的通知书上的“3000日元 6000日元”要打个“×”啊!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通知书啊,我一定要弄个明白!签证没有,我所受的苦难应该有人负责,日本是高度文明的法制国家,我也是有文化知识的女性,是非曲直,我要讨个明白!


当我用仅会的几句日语单词向一位中年日本女士询问去金沢入管局的公共汽车站的时候,她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咖啡深色风衣,鼻梁上架一幅高档茶色眼镜、腋下夹着一个大牛皮纸信封的男士,身高1.75米左右,鬓角两旁粗硬的白发明显地露出他的年龄。这位绅士举止的日本男士抬手指着他头顶上的指示牌,说了一大串日语,我不懂,但他那浓重的胸音让我怦然心动。我不由得抬头认真看看他——一张典型的长方脸,脸色是长年坐办公室的人少有的黑红健康的光泽,一双浓眉向两边的额角高挑着,一幅高档茶色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宽阔的前额和稀疏的白发的鬓角更增添了他成熟的魅力,有棱角的嘴唇明显带着笑意。他讲话时,身体略向前倾,显示出有教养的举止。


啊!天呢!我今天遇到了我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怎么真的看到了!


我的心一阵乱颤,一阵红晕不由自主地飞上我的双颊。


バス汽车来了,他向我挥挥手,随着前面的人上了汽车,临上车时,他突然又回转身向我比划着指了指我头顶上高挂的指示牌,略带歉意地笑笑,又点点头后上了バス汽车。


我茫然若失地望着汽车窗内的他,我理想中一直追寻了半生的梦中情人,我天南地北地寻觅的他就这么惊鸿一瞥地消失了!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的喉咙发干,嘴角发颤,真想追上车去,用笔和他交谈,向他索要电话号码,还想……


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傻站着,突然胸口一阵钻心的刺痛,我倒吸一口冷气后,觉得后背也一阵酸痛,我无力地后退几步,靠在电线杆上,眼睛仍不舍地追着车窗里的他。


他在靠窗的座位上还在向我挥手,又指了指我头顶上的指示牌,我使劲儿点着头,不听话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急忙转身向后边快走几步,站到了商店的玻璃橱窗前,我怕过路人看见我尴尬的眼泪似水流淌,我一边用纸巾擦不听话的泪水,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到了从橱窗玻璃里映射出来的我。


我是一直很自信也很欣赏我自己外在的装束和内在的气质的,这一点也让周围的女性赞美过,也更让女友们嫉妒过,而我自己则是自我欣赏。今天,我把烫过的长发松松地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的也是高档但只有一般深浅相间的茶色眼镜,配上我白皙还有少女红晕的脸庞。我上身穿一件长过臀部的深蓝色羽绒服,羽绒服的前襟、两旁的兜盖上、胳膊上都镶嵌着深粉色的细牙子,明显的标识是年轻人的服装,敞开的领口露出高领米黄色有黑细横条金色拉链的绒衣;黑色的运动裤两侧也镶嵌着双股白色细牙子,足登半高跟儿棕色皮鞋,肩挎深浅相间的棕色小挎包。众人口中的我一直是位比自己实际年龄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女性。


突然,我从商店的橱窗中看到他从バス的中门走下来了,径直朝我站的地方走过来。我急忙擦干眼泪转过身,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他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嘴里不停地用他那让我心发颤的胸音说:“どうぞ”。我一看,正是我要乘坐的バス汽车到站了,我就随着他一同走向汽车站台,他让我先上车,他随后也跟了上来——不对啊,他刚才乘坐的那辆车并不是这条线路啊!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更多的是窃喜,只能装不懂,也不讲话。正好有一个空座,我们相互谦让后,他一定让我坐下,而他则站在我身后。


我不敢回头看他,只从座位旁边的车窗玻璃反射的影子中看到他,发现他正在向我微笑,还调皮地摘下眼镜向我眨眼睛。


我不好意思再看他了,急忙把眼光转向车窗外,胸口又是一阵刺痛。我暗暗地咬紧牙根,眯缝着眼睛,万千思绪又一齐涌上心头。


现在,年老的日本丈夫的弟弟已经打碎了我的田园生活梦,他每天都不按以往的上班路线,故意要经过我们的庭院。实际上,他每天都看见我在清扫他80岁的哥哥家里20年的でみ屋,每天都能看到乡亲们夸奖的他年老的哥哥逐渐变红润的老脸庞;可是他那三天两头来寻衅的高声吵闹,看着我时那凶狠的目光,满嘴大吵大闹时挤出的白沫每次都溅到我的脸上……这些都让我经常做恶梦。


我是生活在中国现代化大城市,生活条件优越而又有文化的中年女性,一直对生活充满了幻想,而决议离开繁华的东京,到山清海美的能登过我的晚年田园生活。


年老的日本丈夫是我自己选择的,可是现在发现没经过相处了解的时间过程,只是一厢情愿地幻想,跟他一起生活确实太难了。


我发现日本老头子洗手不用香皂,就劝他用、拿给他,他却大声冲我吼,挥手赶我走开;吃饭时,他把自己盘中的鱼头吃完,说是喜欢吃中国料理,也不问问我,马上把我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吃起来;我劝他别出去串门,和我一起搞卫生,因为有的东西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也不理睬我,吃完饭就骑上自行车走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黑洞洞阴森森的大破房子里收拾;3只大花狸猫乱叫乱蹿,可一见到他,就一起站到他身畔,看着我这个外来的女人。


到了夜晚,他从来也不脱衣服睡觉,戴着毛线帽子、穿着我给他买的羽绒服,钻进地桌里,身边摆着3只猫睡觉的小宠物屋,和那些刚收拾完又被翻乱的报纸。


这三只大花狸猫夜里一叫,楼上楼下地乱蹿,再加上这老房子的拉门、格窗都被冷风一吹便哗啦啦作响——每到这时,我就干脆坐起来,吃完头疼药继续坐着,躺下我害怕。如果3只猫一打架,乱叫,老头子就一下子跳起来,大吼大叫地拿棍子去敲墙敲楼梯,我根本不能睡觉,我站起来拉他也没用,他总是回应说:“猫可怜。”


到了白天,我哭着给他写我一直头疼,不能睡觉,把枕巾上落的一大把一大把头发拿给他看,他拉着脸:“わかりました、困ったが。”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忘了,而且还温柔地和3只狸猫聊天,那其中的一只还一声声地应和着他,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猫和人讲话,只有这时才能暂时忘了生气的事。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寻找的一个有文化修养、年金不多但还能节俭地过生活,相敬如宾,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能相濡以沫友情长存的田园生活吗?!


当我站在人行道上,急忙回转身望着汽车时,发现他还是没坐下,他现在是站在汽车后面的大玻璃窗跟前,使劲儿地向我挥着手。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公共汽车跑了几步,使劲儿地向他也挥了一下手后便回手捂住了哭出声的嘴。


我再也憋不住痛苦的心情了,一边以大声的咳嗽来掩盖哭声,一边急忙掏出纸巾擦鼻涕眼泪,摘下碍事的眼镜擦一把马上快戴上,想再看看他的脸时,公共汽车已经走远,那距离远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一屁股坐在等候汽车的座椅上,双手捂住脸,大声地抽泣着。哭了一会儿,我好像轻松多了,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想:今天我终于邂逅到了我半生追寻的梦中情人,尽管时间这么短暂,可是,我今生终于遇到了他;他那张让我喜欢的真正具有男子汉魅力的面庞,那动我心肺的胸音,今后都将会令我时常回忆起来,他的影子将伴随我今后的生活。


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我应该感谢日本国,我是来到这美丽的岛国才遇到他的!我今生应该满足了,我终于完成追寻,我太累了,心太累了。


梦里寻他千百度,惊回首,均是双鬓几丝白发添风韵,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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