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国研修生在日本工厂工作

  
 
    自中日两国1979年缔结研修生派遣制度以来，中国一直是日本研修生的最大来源国。现在日本正在讨论修改研修生制度，这无疑会对中国赴日劳工产生深远影响。 

    日前，我国媒体纷纷援引日本中文媒体的消息称，已经实行多年的日本“研修·技能实习”制度宣告“破产”。本报记者经调查后发现，日本并未终结该制度，只是法务省的相关小组提出了新的外国人才引进机制，对原有机制加以修改。 


一位中国研修生在日本工厂工作 

    两份报告检讨研修生制度 

    6月22日，由日本内阁府、总务省、法务省、厚生劳动省、经济产业省等机构的副大臣们牵头组成的“外国劳动者问题小组”，向内阁官房长官安倍晋三提交了该小组历时三月完成的报告。报告总结了日本政府各部门在对待引进外国劳工问题上的各种看法，对包括外国研修生制度在内的现行外国劳动者接收制度提出改进建议。 

    6月早些时候，由法务省副大臣河野太郎牵头的“关于今后引进外国人问题小组”也发表了中期报告，并设定6月16日～7月15日期间面向全日本征集意见。法务省特别说明，该报告不是最终结论，有关观点也不是法务省的政策。 

    两报告都承认，现行“研修·技能实习”制度存在诸多问题，尤其是该制度“帮助发展中国家培养人才、体现日本国际贡献”的初衷，已经沦为部分企业确保廉价劳动力的渠道。但两报告都强调，该制度将在检讨修改的基础上继续实行。 

    日本有10万中国研修生 

    研修生制度，即日本接收外国劳动者的制度，可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当时是为适应日本企业海外扩展之需而设。该制度说是“培养人才”，但实际上多数外国研修生沦为了日本企业的廉价劳动力。他们在日本所从事的大多是初级劳动，待遇很低。 

    今年3月，由日本市民团体发表的《2006年外国人研修生白皮书》指出：外国研修生制度自诞生起就存在问题。该白皮书用大量事实讲述了外国研修生在日本的悲惨遭遇。 

    自中日两国1979年缔结研修生派遣制度以来，中国一直是日本研修生的最大来源国。仅2004年一年中国派出的研修生就有48729人，占日本当年接收外国研修生总数的64.7%。 

    据统计，目前在日的中国研修生近10万，约占总数的80%，主要分布在纤维制造、食品加工、电子、运输及机械制造等行业的中小企业。 

    许多中国研修生在日本遭到不公平待遇。截至今年3月，已有137名外国研修生、实习生死亡，其中中国人83人。一些中国研修生反映，他们在工作期间被雇主克扣工资，遭受过日本员工的谩骂侮辱，少数企业在安全和劳动环境方面存在隐患，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等等。 

    一位河北的研修生在埼玉县某铁厂工作，研修期满后转为实习生。他没有吊车驾照，但工厂让他开吊车，在吊H型钢材时被砸伤，两个月不能工作。工厂负责人不但不给养伤期间的工资，还向他索要其他费用，并拒绝为其申请劳灾保险。据调查，在负伤前一年，他没有休息过，一直超负荷工作，可以说这种工作强度是造成事故的诱因。 

    研修生制度从本质上讲对日本企业有利，企业工会可以用不适合继续研修为名开除研修生，也可用遣送回国相要挟迫使他们忍气吞声。若研修生合同期未满中途回国，还要面临国内对口单位的处罚。这种片面性导致研修生即使遇到不公也无处伸冤，更助长了部分日本企业为所欲为、肆意盘剥的恶习。 

    “小日本”和 “大日本”之争 

    日本外国人政策研究所所长坂中英德，把是否积极接收外国劳动者的问题归结成日本是愿意成为“小日本”还是“大日本”的问题——走“小日本”之路，接受人口减少的事实，构建“缩小社会”；走“大日本”之路，通过引进大量外国人应对人口问题，确保以经济持续发展为基础的“活力日本”。 

    原厚生省外国人雇用对策课长井口泰教授把目前引进外国劳动者的争论称作“第二轮论争”，其背景是日本经济停滞和“少子高龄”社会引起的危机感，以别于上次泡沫经济时的争论，那时主要是为解决因经济景气引起的人手短缺问题。 

    引进单纯劳动者阻力不小 

    日本将外国劳动者分为两类：专门技术领域人才和单纯劳动者，研修生属于后者。 

    出于对全球化时代可能丧失竞争力的担心，日本社会对外国技术人才的引进基本持肯定态度。但由于日本与外国人打交道一贯不主动，导致引进高级技术人才成果不明显。上述两报告就此也提出一些建议。比如，对于有MBA文凭的求职者，不应再要求工作经验；建议把电脑软件设计师列入专门职业范畴等。 

    不过对于引进外国单纯劳动者，日本社会看法不一，多数较消极。日本最大的工会组织就反对轻易引进单纯劳动者，害怕导致国内的就业情况恶化。从近期日本媒体报道来看，日本更愿在年轻人、退休老人和庞大的主妇阶层里寻找可就业资源。 

    从目前趋向看，外国单纯劳力肯定不能被日本大量吸收。日本对该制度的调整，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不愿让这部分人群作为单纯劳动力流入日本市场。但目前都还是处于讨论建议阶段，未见新政策出台。研修生制度的未来及其对于中国研修生派遣的具体影响，还要看日本社会论争的结果。但无论如何，新政策毫无疑问会对中国低端劳工赴日产生影响。 

    是大手笔，还是空头支票？ 

    日本电影《啊，野麦岭》讲述了一群日本女孩在缫丝厂凄惨的经历。孰料，类似的故事现在重演，但主角变成中国青年。 

    在“研修”名义下，一批批廉价中国劳工来到日本，将富足体面的日本人不愿干的累活、脏活、苦活、危险活承担下来，忍受着种种屈辱与伤害。在当地人眼中，他们是一道另类风景，满足着日本人的自豪感。 

    研修生制度名不副实 

    现在传来消息，日本政府终于对名不副实的研修生制度进行检讨，要修改这种弊端重重的制度，以适应未来之需。 

    日本法务省最近提出的“接收外国人”新方案，表明日本已从将外国人作为国内劳力不足的消极补充，上升到在激烈的国际人才竞争中获得优秀人才的高度来认识。 

    “国际化”雷声大雨点小 

    该方案对日本有未雨绸缪的意义，堪称大手笔。然而，鉴于日本一贯自私排外的表现，其可行性必将打上问号。事实上，20年前日本就嚷嚷“国际化”，但始终雷声大、雨点小，在日本的外国人的“边缘”处境一点没改变；而非人道的研修制度，更是对日本“国际化”的绝妙讽刺。日本朋友说：“我们日本人是岛国之民，见识短浅，最不善于和外国人交际，要不然现在怎么天天都说要‘国际化’呢？”的确，日本要实现真正的国际化，首先必须克服根深蒂固的“岛国根性”，然而，日本做得到吗？ 

    保守势力强劲反弹 

    果不其然，法务省改革方案一提出，就引起保守势力强劲反弹。厚生省近日发表报告，虽同意引进有技能的外国劳动者，但不同意对既有研修生制度的否定，同时反对外国劳动力“定住化”，主张在扩大引进外国劳力的同时，最大限度不给本国劳动力市场造成负面影响，避免在教育、医疗、福利、治安等方面增大社会成本。 

    法务省与时俱进的设想与厚生省的保守主义形成鲜明对立，结果如何，人们拭目以待。(李兆忠) 

    国际在线/世界新闻报  2006年0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