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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情

作者:栀子 文章来源:日本新华侨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8-1 15:49:00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K不属于那一类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近乎于零,上了几次课也没能记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只记得教室里有一个爱穿暗红色皮夹克的年纪比较大的学生。在国内大学任教期间除了担任本科生古代汉语课程外,有时我还担任留学生现代汉语教学。我的宿舍是留学生们愿意造访的地方,晚饭后他们常三三两两地登门练习汉语会话,K偶尔也来,和他一起的多是些大龄学生,有C大教授,有H大讲师,也有普通的生意人。我没打听过K的职业,没问过他的年龄,也没想过应该打听。

结束了留学生活回国后跟我保持联系比较多的是那些大龄学生,K也是其中之一。我跟K通了很长时间的信,他写信写得很勤,不太像留学期间那个少言寡语、老实得近乎呆板的中年人。在信上K总是用半通不通的中文告诉我日本社会发生的事,说他的工作,说他的爱好,还让我帮他改错。我也乐于给K写信,写信本来就是我的一大乐趣。我喜欢在纸上跟朋友交谈,无论在哪儿我都能以信多出名。K成了我的笔友之一,给他写信比较费时间,我得考虑措辞,得让他看得懂。放假回家探亲有时也能收到k的信,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似乎比较多,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写信的时间。

那天,看完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共演的一部片子回到学校时又收到了K的信。信上的一句话把我逗乐了,K说“我要结婚你”。凭直觉我认为那是英语的直译,因为我不懂日语。我一如既往地给他回了信。先说了电影的观后感,然后为他改正了信上的语法错误,还告诉他这种话不同于玩笑。很快就收到了回信,K改正了误用并认真地告诉我他的话不是玩笑。还说如果答应跟他结婚我也是自由的,可以继续自己的工作,可以不必担心是否一定要离开祖国,一切由我自己决定。K非常认真。有点奇怪,怎么会一下就牵涉到了那么实际的问题。我有过不少男朋友,不是很优秀就是很帅气,几乎没有K那种类型的。我身边也不乏老外追求者,可我从来没有过嫁老外的念头。K只不过是笔友,通的信也并非情书,说不上喜欢与否。我的好朋友劝我不要拒绝,认为换了环境对我也许有好处;我尊敬的师长则认为K不管从哪方面都不适合于我(当然他早已改变了看法)。没多久K又来留学,应该说是为我而来。他的中文说得比原先好多了,看来是很下了一番功夫。学习之余有时K独自登门看我,有时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话题比以前多了不少。我感觉到了他的真诚。虽然我也有过不少犹豫,但那年夏天我决定跟他结婚,递交了结婚报告。那年代涉外婚姻还不多,我的事好像是学校的头一起,校园里因此很有点儿纷纷扬扬,有说闲话的,有等着看笑话的。有关部门找我谈话、做思想工作、搞调查,很是热闹。有人汇报K是已婚者,出于对我负责,校方立刻要求K出示独身证明。好在所需材料通过日本领事馆很快都备齐了。恋爱实在是比我想象的要平淡得多,没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也没有那么多的甜甜蜜蜜,不过我们的结婚手续办得可是够不一般。先是校方,后是民政局,一个结婚申请差不多两个月才获得批准。为了注意影响,新学年学校没排我的课,因此我不住学校宿舍住到亲戚家,偶尔去去学校也会招来一些异样的注目礼。过了不到半年,翌年1月12日我办好了各种手续离开母国来到日本,开始了新的生活。

 

鸳鸯夫妇

日本人称和谐美满的夫妻为“鸳鸯夫妇”,人们也这么称呼我和K。朋友们想知道我“夫妻圆满”的秘诀,哪有什么秘诀呢?该说的说了,该闹的闹了,只不过没有影响感情。曾经看过一篇台湾人的文章,说是跟大陆太太结婚三年没有红过一次脸,日日相敬如宾。我跟K可总是小摩擦不断,多半是因了我的任性、K的不擅言语,有时我别扭起来会一连几天不搭理人。我也想过要改变自己,可是太难了。话说回来,一平如水的恩爱固然令人羡慕,不时有点涟漪波纹的水面也很富于变化又不失诗意嘛。再说解决了小摩小擦不光是解气,还可以增进相互了解,一举两得。说起闹别扭,新婚没两天我们就闹了一场,原因是我说话的口气“不够柔和”,那天气得K在大街上甩下我一个人跑回饭店。我向他道歉,他憋了半天才说没想到我那么蛮不讲理。回到父母家后闹了第二场别扭。有一天朋友来看我们,为了很小的一件事K不高兴了,扔下客人躲进房间再也不搭理人。好不容易把他劝出房间帮我的歌唱家朋友纠正日语歌词发音,朋友一走他也独自出门迟迟不归。哥哥不放心出去找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一个人在普陀寺的池塘边看着月亮发呆。为这事父亲也很有些担心,女儿的小性子、女婿的牛脾气,今后的生活难说会不会受影响。后来K用文字告诉我,独在异国他乡是特别敏感而容易受伤,还说以后我就会有体会。他说的一点儿不错。

报考大学院之前我跟K闹了一次比较大的别扭。我以为K不是真的愿意我上学,因为他没怎么关心过我考上了会怎样,考不上怎么办,学费和时间怎么安排。我还觉得他和他妈妈有时有点儿强人所难,我不愿意有人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K还是用文字,用的是日语,写了一封厚厚的信给我,说了很多,关于他妈妈,关于他自己。K说不是不关心我的将来,只是想等考试结果出来后再为我做计划,他不太喜欢空想,因为空想无济于事。这个别扭闹得时间比较长,那些天除了在饭桌上,我几乎不跟K多说话。K妈妈察觉出了,变着法子不时地想为我们调解,可我没太领她的情。

为孩子我们也别扭过。一天我下课回到家,看到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兴高采烈地摆弄着两套占去了半个房间的玩具。原来K接连两天为孩子买了两套很好的玩具,第一天买的是带轨道的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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