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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寻

作者:段跃中  来源:亦凡公益图书馆   更新:2004-8-1 9:00:00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多少钱?”

 “我那时也是住的三叠的房间,一万块。”

 “真的!”

 “但这是好几年前的情况了,估计现在已经涨价了。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房东不
收一分钱的礼金,只收一个月押金。这份押金将来你搬家时他还退给你。”

 居然还有不收礼金的房东,这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我兴奋了:

 “你快帮我去打听打听,他那里有没有空房间。”

 “是啊,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他的电话号码了。”

 “要不,你回家去翻一翻看,没准儿在哪个本子上。”

 “已经好几年了,以前的本子丢的丢,扔的扔……要不然,哪天咱们干脆去找他
一趟。”

 “那敢情太好了!”

 几天之后,老徐带着我去找那个姓神宫的房东。

 出了校门乘上地铁,只两站就到了东京商业交通中心之一的池袋。我们从车站东
口走出来,顺着繁华的明治大道一路朝北而去,约走了二十分钟便进入了称为“上
池袋”的一片居民区。在狭窄的小胡同里,我一边穿来穿去,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
境。这里,拥有漂亮小花园,小洋楼的住家不仅少见,而且住房大多是陈旧不堪的
木板房,灰暗而毫无生气。抬头望去,大敞着的一个个窗口琳琅满目地晾晒着衣服
,被褥,鞋……街道显得拥挤而繁乱。比起川崎家那一带来,这儿确实堪称“贫民
窟”了。

 在一间又脏又小,简直不成样子的小杂货铺前,一个头发斑白,胡子拉碴,穿着
一件脏得几乎辨认不出颜色的衣服的老头,正坐在门前无聊地逗弄着两只奇丑无比
的短腿狗。

 “神宫大爷,”老徐突然招呼着向他走过去。我简直愣了。真无法把一个拥有三
座简易公寓,小汽车,面包车,卡车,杂货铺……的房东与眼前这个脏稀稀,干巴
巴的老头联系起来。

 “你是从中国来的?”听完老徐的介绍,神宫抬起头,用粘着很多眼屎的眼睛望
着我:“中国什么地方?哦,北京。好地方!从前我去过的。颐和园,美极了。真
想再去看一看。”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纹。

 “您是哪一年去的?”我好奇地问。

 “早喽!那会儿我刚二十一岁,快四十年了。”

 “你想到这儿来住,我很欢迎。可惜现在没有空房间。如果你愿意等一等,有了
空房间我会通知你。想要三叠的房间是不是?”神宫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抑制不住遗憾的情绪。

 “两三个月吧,到了三四月份有几个人大学毕业,打算搬走。”


 “还得等两三个月!我真恨不能今天就搬出来呢!”这话,我虽然没说出口,却
分明地写在自己脸上了。

 沉默了片刻,神宫老头站起身:“你要是实在着急,我自己倒是有一间房子空着
,但是全推着东西。你去看一看,如果愿意暂时住一住,我不收你的房钱,借你。
怎么样?”

 老徐一拍我的肩头:“小陈,你还真有运气!”我也乐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神宫提着一大串钥匙带着我们,两只狗窜前窜后地
跟着。

 “远不远?”我问。

 “就在前面一拐弯,‘正明庄’。”

 日本所有的简易公寓都叫作XX庄。神宫老头拥有的三座简易公寓分别是“正
明庄
”“正阳庄”“向阳庄”。

 “那个房间以前是我和老伴住的。三年前老伴去世了,我为了照顾杂货铺的生意
就住到铺子里来了。那间房子慢慢就成了堆东西的地方。很乱,你要是不嫌弃可以
好好收拾一下。六叠的屋子呢。”

 “这两只狗是您养的吗?”我问。

 “捡来的。不是什么好种。我看着它们怪可怜。再说我一个人,也挺寂寞。”

 “您没有孩子吗?”

 “两个儿子都大了,工作挺忙,都不在东京。”

 难怪他显得这么寒酸破落。老伴死了,儿子不管他,年纪又大,孤苦零丁没一个
帮手。

 说话到了“正明庄”。这是一座矮矮的二层建筑,完全是木板的。称之为“简易
”实在名符其实。里面光线差极了,走廊里黑咕隆咚。穿着袜子的双脚走在木板地
上(当时正是12月)只觉得寒气钻心。黑暗中我摸索着数了数走廊两边的房门
,各
有四个。一个房门就是一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层有八个房间。二层估计也差不多


 “‘正明庄’比另外两个庄大。房间最多。”黑暗中传来神宫的声音。
 “房间一般多大?”

 “最小的三叠,最大的六叠。厕所一律公用。”一阵哗啦哗啦的钥匙开锁声之后
,一扇房门被拉开了。

 “进来看看吧。”神宫说着打开了屋里的电灯。

 老天爷!展现在我眼前的与其说是一间住房,真不如说是一个库房。各式各样大
大小小,乱七八糟,蒙着厚厚灰尘的杂物把屋子里挤得难找投足之地。从破旧的家
具到坛坛罐罐,从成堆成包的衣服被褥到养狗的木箱,从做饭的家什到破鞋烂袜子
,你压着我,我盖着你,你推着我,我挤着你……乱得不可开交。

 与其说这是一间库房,我又觉得它更象是个山洞。虽然开着灯,却仍是那么阴暗
,感受不到一点光明。寒气中夹着浓浓的潮气,潮味。黑糊糊的四壁与顶棚似乎并
非木头而是湿漉漉的石壁,它们随时都会滴下冰凉的水珠来。站在旧地毯上的双脚
冻得发僵,活象是踩在凉冰冰,滑腻腻的青苔上。潮气中还散布着一股强烈的腥臊
气。我知道,这是那个养狗箱发出的气味。这气味更增加了这间屋子神秘的“原始
山洞”的气氛。“在这儿住上一年,我大概也得变成白毛女吧。”我不由自嘲的想


 与其说这是一个山洞,它却又使我联想到一座阴森的坟墓。阴暗得怕人,寂静得
怕人。斜挂着的一张又一张蜘蛛网,随便碰到一件什么东西便腾起的一片烟尘,都
叫人觉得这里仿佛不是一个“生”的世界。尤其是沿着墙壁的两三个旧橱柜里,那
一套套整齐安放着的精致玻璃,瓷器的茶具,碗具,那一件件精细的手工花束,工
艺品,以及原封不动地挂在衣柜里的高级女服……都叫你不能不想起某个亡灵的存
在。

 谁能想象呢?来到日本这样一个生活水平居世界一流的国家,却要住“贫民窟”
,而且是如此这般的一个“窟”!我觉得从许多意义上说,它甚至比不上中国贫困
地区的“破草棚”,“旧窑洞”,甚至“牛棚”,“猪圈”(不是指“黑邦”住的
那种)。那些总算是个“人间”,而这里呢,简直就是“阴间”。可是,不住它又
怎么办呢?川崎那里多一天都不想呆了。再说,白毛女在山洞里生活了几年,不是
也没死吗?这里比真正的山洞多少总要强些吧。

 我打定主意进驻“山洞”了。而老徐却不安起来:

 “我看,小陈,你还是耐心等一等,何必那么性子急呢!”

 “没关系 ,这个地方收拾出来蛮好。况且又不是长住。”

 我告诉神宫打算搬进来。来之前要先请几个同学来帮我打扫屋子。

 “行,”神宫说:“你来住,房间里的东西你尽可以随便用,我也不收你钱。只
不过你收拾房间的时候,别把这里的东西给我扔掉,我都还要的。”

 嗬,这些破烂玩意儿不让扔,我腾得出个睡觉的地方吗?一想到打扫这间屋子的
工程之艰巨,我的脑瓜子都不由得疼痛!

 一回学校,我便开始“征募”能帮我打扫房子的劳动力。可是跟我有交情的同学
白天都要上课,晚上又都要打工。有两个同学倒是热心地答应替我卖苦力了,可他
们俩的时间又总是凑不到一起。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急起来。别瞧那么个破地方
,我还总担心给“丢”了。正在这个节骨眼,一位正跟我学习中文的家庭主妇听说
我找不到帮手,就毛遂自荐:

 “我帮你好了,我打扫房间最拿手。”

 “可是那间屋子没有体力打扫不了。”我说。

 “不要紧。咱们先一同去看看再说。”她是个少见的热心的日本人。

   第二天一早,当我们俩赶到神宫老头的杂货铺前时,完全出乎意料,神宫老头告
诉我:昨天刚有一位房客搬走,腾出来一间三叠的房间。一听这,我高兴得一蹦三
尺高。

 这屋子在“正阳庄”里。“正阳庄”非常非常小。一层楼三间房,二层楼三间房
。空出来的这间在一层的一进门。比起上回小王介绍的那间来,这间质量显然差了
一截儿。整个房间破旧不堪。榻榻米席已经坑坑洼洼了,残缺不全的糊墙纸也是东
一块西一块地搭拉着。满地都散乱着搬走的人丢下不要的东西。

 “这样的房子怎么能住?早就该修了!”那位主妇不禁连连摇起头来。

 可我觉得它比起那个“山洞”简直称得上是“天堂”。看,阳光正大束大束地从
窗外倾泻进来。尤其令我满意的是,房间墙壁一处凹进去的地方设着极小极小的一
个水池(放不进一个脸盆)和一个煤气炉台。也就是说,我还能在这个房间里做些
简单的吃食呢,多好!

 收拾这间房子当然简单得多了。本来屋子就小,该扔的一扔,该扫的一扫,该擦
的一擦,没用一上午,就弄得利利索索。而且我还从“前人”那里继承不小的一笔
“遗产”--一个可以折叠的书桌兼书箱,一把有着靠背却不能靠的破椅子,两三
个能装东西的木匣子,一个看不清影子的小破黑白电视,一本《唐诗三百首》,还
有一大堆锅碗飘勺和衣服架子。

 三天以后,一位日本朋友用他的小汽车帮我把全部行李从川崎家运了过来。同时
,我把一个月的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一共是三万日元交给了神宫老头。于是
,我的独立生活便由此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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