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14日,我39岁生日,在刺骨的晨风中,在离婚前的一片冷寂中,在降低心灵温度的日光机场,我飞往日本福冈。
冬日的渤海海滨浓雾一片,我从北京飞到大连,在机场长久受困,我在大雾之中遥望远方,根本就没有远方。波音747在日本九州岛北部寒冷的夜色中降临,我终于到达中转地福冈。但是,飞往目的地仙台的航班早已起飞,我只好在三面环海的福冈滞留一夜。在6000日元一夜的小旅馆中我继续喝着啤酒,那是国航空姐送给我的“祖国燕京”,然后在福冈空无一人的街头犹豫着是否离婚。
第二天中午,我在如春的阳光中抵达仙台,漫步错落有致的仙台街道,精神一振。夜晚必须得看仙台明月,那真是一轮仙月,在“塞文伊莱文”我买了最爱喝的日本啤酒“傻菠萝”,然后赶紧学着李白,跟月亮对影成三人。
在仙台期间,我游历了与富士山、北海道并称为日本三大自然景观的松岛。初冬的松岛海域,海鸥云集,直扑船桅,海风浩荡,心胸远大。在黑松和红松挺立的灰白岩石上,我突然看到一种铭心之痛——夕阳无限好,可惜天快黑,人生已同行,为何要分飞?
弃舟登岸,我直奔公元828年创建的瑞严寺,这是松岛湾著名的禅宗寺院,是1604年由统治此地的伊达正宗花了五年时间建造而成,保留至今的方丈已被指定为国宝。在禅房花木中,人生如梦,色即是空,心动还是帆动?不管心动还是帆动,抑或心和帆一起动,人生还是被动。冷风催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雪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
从宫城仙台奔袭千叶半岛,我已远眺东京湾,在千叶SOGO给一位未来的领导买了一瓶充满贵族冷香的“伊丝米娅梯”香水,然后登上新干线,一个即将离婚的中国中年男人,就这样从北京长驱东京。